2017年3月20日 星期一

海南雞飯--母愛的妥協以上理解未滿






















喪夫16年,從市場攤位到新加坡無人不曉的餐廳,拉拔三個兒子長大,珍姐的海南雞飯就像她當母親一樣,好得有目共睹,無庸質疑。也就是這麼長時間的肯定,沒有辦法想像非傳統的海南鴨飯,沒有辦法不煩惱三個兒子都是男同性戀。而母親對子,總是同心圓,「我有著你」、「你的問題就是我的問題」,珍媽知道兒子們的性向不是病,仍是逼著自己相信「這是一個可以改變的命運」,在一系列非科學的尋求神佛求助而不見起色,珍姐突然意識到,或許應該相信生物肉體最原始的力量,「給他一個會引起他男性情慾的女孩」,珍媽無可避免地,開始用自己的方法開始解決,其實並不屬於她的問題。法國女孩確實如珍媽所想,成功引起兒子的注意,不論是思想或是身體,無奈始終無法真的把兒子「掰直」,在認為自己已退讓了頭兩位兒子的性向,實在沒道理在將最聽話的小兒子讓出的想法下,一時感到母親的地位震盪,彷彿兒子從來就叛逆,便一巴掌熱辣辣的甩在兒子的臉,以及十幾年上的溫順上。珍姐「自覺」到做母親的失敗,那種母親價值來源的崩壞。

『你們四個人站在一條線上,雖然是獨立的個體,但是卻有很深的羈絆』

亞洲父母對於自己血肉組成的孩子,最疼惜的方式,是將他們都做自己的延伸,社會對於孩子的評價就是給自己的成績單,然而,卻沒有如同對自己般如此寬大,無法避免地走入「我怎麼可能生出這樣的你」的死胡同,但其實親緣羈絆,即是個自預先設定對方應該如何的框架下,相互箝制、沒有退讓,卻無法割捨。
「羈絆」這個感知,是具象的拽拉著人的肉體?還是精神上的?沒有安全感的母親是無法相信不在身邊的孩子還惦念這個家,因為自己也不曾放手、遠行去做自己的事,所以無法了解甚麼是「將人放進心裡的念」,一定要真實的牽著、拉著、絆著,唯恐放了即是永久失去。羈絆是否是強化自己的力量,或是使自己裹足不前枷鎖,珍姐即是表徵某種「以孩子為中心」母親的態樣,個性之堅強在養育上耗用殆盡,而在情感寄託上異常脆弱,雖然不想孩子回報「像她一樣深的愛」,但擅自將「兒子應該給的愛」揉入那些具體讓她能看到的期望內:穩定的職業、ㄧ般的結婚生子‧‧‧‧等,再於「簡單的期望」無法好好實現時,彷彿墮入地獄般的慘絕人寰,奇怪的是,這種方式的母親演繹,還是能獲得大眾好評;然這種母愛並非毫無罩門,因為在社會脈絡下撰寫已久的「母愛模範」,於「處理異端孩子」的章節建構的十分詭譎,當孩子有異於社會常規的行徑,母親即要「導回正途」,若孩子仍歪斜,母親即要「陷入自責」,畢竟孩子留著母親的血,那些「髒東西」是否為血裡帶來的,無人可解,所以珍姐用著各種方法去「改善」兒子的「問題」,沒想到卻離題心更遠。
父母在習慣鞏固「塊狀」的親子關係後,會將所有親子間的,或重或輕、或大或小、或家族或個人的林林總總,均融成一塊鐵,烙在每個人的背,背著背著,鐵裡面是什麼東西,也已看不清楚,就是覺得重、很重,走也走不遠。但親子關係是否可以是「線狀」的,每個人都繫著與對方,沒有無謂的肩負,各自可以走得很遠、走得很自己,但輕輕拉扯便感覺到對方,即「你們四個人站在一條線上,雖然是獨立的個體,但是卻有很深的羈絆」。


『我無法告訴你,你本來就不懂的事』

第一次當別人父母,第一次當別人孩子,多的是對方無法明白的心境,但兩方總是踩著血脈的線,緊抽著最痛的點,父母可能有著為孩子死的決心,但可能沒有承認孩子就是與他人不同的抗壓性,而且當那個不同點又充滿挑釁主流價值的意味之時。
珍姐因為法國女生一句「法國的水流漩渦是反時針」,這是她生活中從未出現過的事,珍姐半信半疑,開始觀察著家裡廚房水槽的漩渦流向,也拉著兒子到廚房看著水自水槽流失的方向,是否會出現不同,珍姐對於未見聞水漩渦懷著好奇,也願意直視著水漩渦找答案,甚至願意相信這迥異的可能性,但是對於生活中實際出現「同性戀」傾向的兒子們,卻寧可當無法語冰的夏蟲,法國女孩對珍媽說出「我無法告訴你,你本來就不懂的事」,或許,比較貼近珍姐的情形是,「不願懂」。

最終的料理對決上,珍姐的海南雞飯vs兒子的「海難鴨飯」,但珍姐的傳統海南雞飯還是被世間評為優勝,彷彿象徵著主流價值的不可變更性,但珍姐卻說了:「我希望我兒子贏」,看起來就像是所有寵溺孩子的笨蛋父母一樣 ,也看到珍姐對於兒子的「退讓」。那麼,媽媽是已經從內心接受兒子端出的「鴨飯」,還是,希望世間能告訴她,兒子的「鴨飯」是沒有錯的、是可以吃的,甚至是好的,就像她兒子的同性戀應該被認同的,讓她能理所當然(或是毫無內疚)的接納,是「妥協」還是「理解」,即為永遠的混沌。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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